一
十点钟,华灯初上。
夜色似水,似一卷暗青色的软绸,中有点点辰星闪耀。远处的毓秀山黧黑着,模糊着,看不清它的真容,如漆黑的野兽,时不时山上清风扫过,树林间发出呜咽。近一点的居民楼灯火通明,光线流淌着,是千万人家的团聚与欢乐。让人无限遐想——是恋家。
我照例是第一个到寝的,见着门,把灯一摸,忽的闪身开——谁知道会不会有个大汉准备“偷袭”我一手呢。见无人,便开始洗漱,渐渐人员也来齐了。
马师傅的歌喉极好听,在洗澡时透过水声清脆,他的转音高音腔调,极有林俊杰的影子。当然他一般习惯倚着门唱——百灵鸟的歌声尚且在夏日令人烦躁,终日听到一个人的歌声也会让人无聊——这是为了防止哪个大汉受不了他的歌声破门而入。虽然我从未这么做过。
天一和曾哥一个寝室最壮实,一个寝室最高挑,两人常常角力,通常天一上去一掐曾哥的腰,然后转胯,迈腿逃窜。。。失败。继而被捏住命运的后脖颈,无力挣扎——好吧,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什么都是白搭。
孟半仙通常回来晚点儿,在我看来,如果他不是手上常有本《周易》的话,他或许是这群人中最正常的一个。我曾有幸一览那本奇书,上面的经文卦象,似教士的长鞭,似漆黑的蟒蛇,令人生畏。看的懂这些的,可能这小小寝室就这么一个奇人吧!
二
六点钟 ,旭日东升。
清晨的校园笼着一层雾蔼,绿叶黄叶都蒙上乳白色的面纱,似透非透,树上的叶子不剩多少,看起来光秃秃的可怜。但我知道繁华与枯萎都不过是古树生命的过客。生生不息,枯荣往复,理应如此,我不会觉得有希望,或很失望,我只觉得现在是我唯一的状态。
由于生物钟的原因,我一般起的相对较早——主要是同寝的起的略晚,在掌握丰富社会科学知识的文科生室友眼里,他们非常亲切的为我提炼了一个名字——卷皇,内卷的王。我说不出来荣幸,只觉得有些滑稽。
事实上 ,我在这个寝室的故事并不少,但看着同寝的四位的故事,我觉得自己的故事早已融入其中,我是他们故事的看客,也是他们故事的演员,有时也会是一同讲故事的人。
住校的日子里,我遇到的,不止是四个有趣的人,更是遇到他们后的自己,我或许有一天不会住在这个寝室里,离开这些人,但他们的故事印记,这个寝室的模样,早已种在心中的无边麦浪里。我或不在寝室,但寝室已在我。
或许床板很硬,枕头太矮,但相处的欢笑之中,终究给了我慰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