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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 城

作者 : 邹小凤    来源 : 校办    时间 : 2003-04-26

    还没饮罢醇厚浑然的烈酒,关外的风沙亦然不见,大山粗糙的轮廓与荒野豪情的线条只在眼前一闪而过。我不在那里啊!绥德的汉子和米脂的婆姨共唱的缠缠绵绵的"走西口!"那,不是我的歌谣。

    我没啜尽清香怡人的花茶,江南的烟雨已亦然消失,小桥寂寞的身影和深巷温柔的笑容只留下那么一点点模糊的印迹。我竟也不在那里。啊!沈园里的才子陆游和佳人唐宛齐和的凄婉多情的《钗头凤》,那,怕也不是我梦中的往事。

    只有孤城,是我的所在。
    只有孤城,是我的,我的城。
    这座没有人们所熟悉的风景的城,是我的孤城。
    长久以来我以为我会在这里在那里,却终究回到了孤城。即使关外的雄浑是那么的震慑人心,而江南的秀丽又一如从前,可是我要回到的还是这座城。不管有着怎样的宿命机缘,这是惟一的结果。
出走许多年以后,这个小沙丘仍在城门口等着我。偶尔也会飞过一只膺,但在它视若无物。它存在的意义只是等着我,哪怕我再也不回来了,哪怕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或者又在世间遭遇了一次轮回,。它终究比我倔强,所以我回来了,为了看一看它依旧孤独的身影。

    这时终年弥漫在城中的风沙又一次拂面吹过,一如从前的冷漠无情,没有留连,更没有参与,只是来了又走了,走了又来了,等到了也倦了也累了就在城外面转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圈,重叠着没有幸福的圆满,折叠没有友情,没有言语,没有姿态的生活,幸好还有色彩,每一颗沙子有同样的颜色,干枯失血的灰,又晕出一道道的皱纹,就成全了这片土地,也是灰的,漫天漫地的灰,绝对的灰,孤独的灰。就是这样的存在。在一座寂寞城里,当夜幕上来时,古堡显出微微的擅抖,似乎是这片土地在极力抑制自己的呻吟,还是不小心让许多的鬼魅逃离了出来,就在黑暗中四外游荡,尖利地嚎叫,疯狂地追赶着沙粒,撕扯着这并无裂缝的夜空,直至溢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,哪怕是我,这城的国王,也只有忍着,让寒意透彻骨髓,才感觉到有一丝温暖的气息,便坚持着活,熬到在亮。这是孤城的法律,要历经人世的折磨,才能达到涅槃。

    我不想坚持着没有鲜血的杀虐,但是,我是国王,我更没有违反法律的理由。因为这不是生命的法律,是死神的法律,不是天堂的法律,是地狱的法律。
却终究成了我所在的地方,仿佛是一个怪圈,绕来绕去绕了许多年,而老天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:这,是我的城,我灵魂安息的地方。

    但终于等到了天亮的时刻,在晨光中各种各样的情绪缓缓升起,一瞬间又聚为飞沙走石,在遮天避日的黑夜中,城的样子却似乎更清晰了,残缺的破碎的瓷器失色的光彩,胡桃木矮矮的秃秃的树枝层层堆叠的砂塬,和那千疮百孔的又神色疲惫忍不住叹息着的古堡,是的,这是我的城,我所熟悉的风景,可是一日避不开一日的相似,城本无情,何留我一个在这里为情所伤?哪怕来一只鹰吧!

    真的来了一只鹰。我便知宿命的安排。

    让它吃掉我的身体,但不再到达神祗也想要的光明,我想,我是这儿的。
在飞沙走石中,在粗暴的驱逐中,在一个国王的尊贵的位置上,鹰成全了我的永恒。它在博击长空时必将更加有力,带着我的鲜血和激情,我已无法变成一只鹰,我选择了我的方式,我给了我,我该有的一切,我不后悔。
世人怒过喜过哀过乐过成过败过荣过辱过生过死过,只是永远都不曾永恒。
但终究得有人守护着这世间的永恒。
我是那个人。

    余纯顺,所以别再试图进入我的城,罗布泊一它要淹没生命这是法律,只有鹰成了我尊贵的王后,我心爱的妻子。
这样人们就会明白了,鹰之所以既不留恋大气的关外又不牵挂柔美的江南,完全是因为,孤城,才是它生命的伟大所在,命运决定了这归宿。
这是我送给你的孤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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